有没有什么动物是被自己「蠢死」的?

图片:Yestone 邑石网正版图库 有没有什么动物是被自己「蠢死」的?

有没有什么动物是因自己的愚蠢而死?

一个男人在流浪,数不尽的人张望

说实话我不支持这种用人类价值观衡量其他生物的方式,“聪明”“愚蠢”之类的,不应该是用来形容生物习性的词汇,任何一个物种能走到今天,都是与自然环境顽强斗争的结果,这些伟大的生命历程不是用来给我们这样轻率评判的。

这种嘲笑其他生物“蠢”的优越感的来源,恰是说明对这些看起来蠢的习性的并不了解,更不明白它们存在的现实意义。


首先说一下这种话题里必然会存在的主角——狍子。经常看到很多朋友解释傻狍子的“傻”字是因何而来,那有没有想过它为什么叫做“狍子”?

我们中国分布的东方狍,在冬春季节,必须要面临一个事关生死的问题:如何御寒。由于分布区域大多在纬度较高的地区,冬季大雪封山,寒风呼号,狍子很难觅食到足够的食物来抵御严寒,这甚至逼的孕期的雌狍子必须暂停胚胎的发育才能应对。

为了尽量的减少能量消耗,狍子会找一个视野相对开阔(方便发现天敌和快速逃离)、植被茂盛(这里的茂盛并不是夏天那样的郁郁葱葱,而是有足够的枯草、树枝条组成屏障来抵御寒风)、光照充足(尽量补充热量)、积雪较浅(尽量节省体力)的地方,用蹄子刨出一片裸露的土地(避免直接趴在雪地上进一步流失热量),这叫做狍子的卧息地,这就是“狍子”的得名来源。

而一旦在此时遭到天敌的攻击,狍子会很快的四散跑去,但不会跑太远,因为它的丛林生活环境与东非大草原、内外蒙草原截然不同,这里的天敌——比如豹,猞猁,虎,都不会像草原上的狼群一样长途奔袭紧追不舍,如果一次偷袭不成,天敌就会果断放弃,再去其他地方寻求机会,狍完全没必要撒丫子狂奔几公里,而跑开一段距离之后,它就会回头警戒,如果确信安全,甚至会再回到来之不易的卧息地里去。

但是和以往的天敌不同,人类的捕猎方式截然不同,人类会长距离的追踪狍,也会守在狍的卧息地等候,前者使得狍子“跑开一段 - 回头警戒”的模式完全失效,造成了“傻到不会逃跑,回头看”的印象,更有甚至,长距离的奔袭会使得本已经营养严重不足的狍体力不支倒地,造成“把头埋在雪里,以为猎人看不到它”的印象。

东方狍和西方狍的分布极为广泛,从北欧到东北亚到处都有,能在这么宽阔、自然条件这么严酷的区域里存续至今,这怎么可能是愚蠢的物种?但是时至如今,曾经数量众多的狍却不断受到栖息地破坏、过度捕猎的影响而频遭危机,这是因为它的愚蠢造成的吗?

一个男人在流浪:傻狍子?一点也不傻!


再说渡渡鸟、鸮鹦鹉这样的岛屿生物,由于生活环境狭小,这些生物往往在有限的分布区域内演化出高度的适应性,比如鸮鹦鹉,虽然已经失去了飞行的能力(是唯一一种不会飞的鹦鹉),但是这是因为“不会飞”最有利于其生存——在它生活的新西兰地区,缺少陆地上的哺乳类、爬行类天敌,而空中却有猛禽威胁,那么躲在茂密丛林的地面上就是最安全的策略。相应的,几维鸟在新西兰从冈瓦纳古陆剥离出来之后,还保持着基本的飞行能力,来到新西兰之后,此地已经被它的亲戚——恐鸟占据,殊途同归,恐鸟抢占的是大型陆地生物的生态位,依靠巨大的体型来对抗天敌巨鹰,而几维鸟抢占的也是小型生物的生态位,依靠在夜间活跃于丛林中来躲避空中威胁。

遠夏:这可能是世界上最蠢萌的,不会飞的鸟了。

与鸮鹦鹉、几维不太一样,渡渡鸟生活环境里,空中天敌也比较少,但毛里求斯的雨旱季分明,这样的自然选择使得体型更大、储存更多脂肪的个体更能存续下来。一方面是越来越大的体型,一方面是完全没有必要再维持高能量消耗的飞行,两种自然选择导致了其逐渐丧失飞行能力。

人家原本凭借着昼伏夜出,或完善的保护色,巧妙地躲过了空中威胁,高度适应着当地环境,可谓演化的非常成功,何蠢之有?

但这些孤岛相继被人类发现、殖民,由此带来的快速又剧烈的变化,远远超出这些生物所能适应的能力,由于人类的直接捕杀,或人类带来的猪、猫、鼠、鼬的威胁,就成了这些鸟类原本无需担心的“陆地天敌”威胁,而另一方面来说,由于岛屿普遍不大,人类活动更容易影响到整个种群,岛屿生物往往会很快走向彻底灭绝。

实际上,16 世纪之后的大灭绝过程中,损失最为惨重的就是岛屿生物。而同样的道理,当代的许多生存环境被大大挤压的生物,也更容易走向灭绝,比如已成往事的白鱀豚,比如差点因为一场春雨团灭的高鼻羚羊,比如正因为江苏填海而受到严重威胁的勺嘴鹬。

2015 年 4 月高鼻羚羊突发大量死亡是怎么一回事,来龙去脉是什么?


再说像澳洲有袋类,和北美的一些大型哺乳动物。

新大陆不比孤岛,有足够多样化的生态环境来孕育大型生物,有袋类在澳洲繁衍昌盛,而北美更是马、骆驼等大型哺乳动物的故乡。

相比于非洲、亚欧的原生生物,这些新大陆生物在演化过程中并没有接触过智人——也就是我们。它们并没有辨识人类威胁的能力,也没有伴随着人类捕猎技巧的不断增长同步演化出躲避的能力,这就使得它们在与人类的前期接触中显示出显著地“不怕人”的特征,这一点在例如渡渡鸟这样的岛屿生物上也非常显著。

而即便是有袋类填补了几乎所有生态位的澳大利亚,许多有袋类生物已经演化出了对有袋类捕食者(比如袋狼)的规避能力,但随之而来的环境巨变依然超出了它们所能承受的水平,兔类泛滥挤占了一些小型有袋类的生存空间,为了防治兔灾引进的狐狸、猫,反而更容易捕获这些原生生物。

而在自然界中,如果某种天敌数量增多,被捕食者大量减少,一定会反过来又影响到天敌的种群规模,两者总是在一个动态平衡之下。但由于人类社会的技术爆发,农业和医学的发展,养活和延续了更庞大的人口,更现今的捕猎工具的运用也极大地增强了人类获取自然资源的能力,即便是与人类相伴多年的亚非欧原生生物都陷入了快速灭绝的漩涡,更不用说这些毫无准备的新大陆生物了。


我们可以看到,在人类活动影响来临之前,这些生物的种种看起来好像很蠢的行为,在漫长的演化道路上都有着巨大的实用意义,正是凭借这些习性,生物完美的适应了当地环境,使得它们能在寒冷的林海,匮乏的孤岛,贫瘠的戈壁,顽强的生存着。

但是到了今天,我们拥有了足够强大的对环境的影响能力,并借此驱使欲望肆意横行,不仅给这些生物带来了威胁,也同样在破坏着我们自己赖以生存空间,所以到底是谁愚蠢