有时候，我只觉得自己像一无是处的失败者

很多人的情绪就像火山，时而高涨时而低落，缺乏稳定性。

有个来访者告诉我：「情绪好的时候，感觉自己什么都能做到，前途一片光明；但是心情低落时，整个人像被关在黑屋子里，很小一件事都完不成。」

在他们的人生字典里，仿佛只有「王者」和「失败者」两种模式。如果自己的身份认同是王者，面对问题会有无穷的信心。能想尽一切办法来解决问题，最后真的获得巨大成功；而切换到失败者模式，就丢掉了「我能行」的信念。仿佛被绑住了手脚，十成功力只发挥出一两成，结果以失败告终。

ღ

为什么自我认识会如此剧烈地波动呢？

当我们对自身的认识，基本建立在外界的反馈上，那就很容易因为环境的变化而波动。中国的传统教育有「价值条件化」的味道：用别人的评价来定义自身存在。做到他人眼中的成功，得到周围的称赞，我们会觉得自己是有价值的。而把事情办砸，让信任自己的父母或领导失望，仿佛就是一文不值的失败者，再也不是那个优秀的小孩。

当这样的价值观，潜移默化地渗透到心灵中，我们会把「自我决定权」交给外界，在得失和他人的眼睛里看自己的模样。要是工作推进得很好，收获领导和同事的认可，那照的是加持了美颜功能的镜子：看到一个牛叉哄哄的自己，产生「我无所不能」的膨胀感；而接连把项目搞糟，听到的都是怀疑的声音，那镜头仿佛成了恶毒的照妖镜：把缺点无限放大，让人陷入「一无是处」的自我怀疑中。没有建立稳定的价值观，通过他人评价来认识自己，那我们的状态很容易大起大落，随着积极或消极的反馈而波动。

有时像国王，有时像失败者，是因为得失和自我评价捆绑在一起，缺乏对事不对人的状态。能做到宠辱不惊的人，通常会把专业和个人的好坏分割得很清楚。即便做出一笔成功的投资，也不会膨胀地觉得自己很有商业天赋，做什么生意都能成功。就算最近投资收益是亏损的，他们仍然相信自己的眼光，有信心把工作漂亮地完成。学会在个人成败和自我认识间划一条边界，把自己从事情的结果中摘出来。我们会发现，不管事情好或者不好，我们的能力就在那里。不会因为别人都说好而放大，也不会因为别人都指责而缩小，是相对稳定的状态。

自大和自卑，其实是一体的两面。往往越觉得失败的人，越会拼命地鼓吹自己，用外表的膨胀来对抗内心的无力感。正因为潜意识里「我什么都不行」，才会紧紧抓住现实中证明自己的机会，通过成功来找到国王般的尊严跟权力。但是他们精神世界的内核，还是深深的挫败感。所以一碰到现实世界中的打击：工作推进得有困难，和女朋友大吵一架，被要好的朋友疏远……国王般自信的伪装被撕裂，我们又陷入一直想摆脱，却如影随形的「自卑感」：我什么都做不到，是一无所成的失败者。或许这种无所不能的感觉，是自卑者的保护色，用来掩盖说不出口的痛苦和无助。

ღ

那该如何保持稳定的自我认同感呢？

要建立稳定的价值体系，找到一面独属自己的「镜子」。可以做一个小练习：在我们眼中，自己是一个怎样的人呢？把能想到的五个关键词写下来，再把能想到的例子填充进去，并且在以后的生活中不断刷新、校正，慢慢看清自己真实的状态。同时要学会做区分，把「我是怎样的人」跟「别人眼中的我怎样」分隔开来，保持清醒的自我认识。做到这两点，我们心里就跟明镜似的：别人都夸我，但自己还有很多问题要解决；外界都是批评声，仍然清楚自己的闪光点在哪里。自我认同感可以保持稳定。

避免在自大和自卑间情绪波动，也需要学会「对事不对人」，避免内心扩大事情结果的倾向。为什么一个看似普通的挫折，会将我们从天堂打入地狱呢？那是因为我们给得与失赋予了太沉重的含义。得到，就意味着整个人被肯定。失去，仿佛我们连呼吸都是错的，整个人没有存在的价值。情绪容易在大起和大落间切换。更好的方法，是告诉自己：「项目搞砸了，只能说明很多方面没有考虑到，下次注意就行。我有把它做好的能力。」不管结果是好是坏，将影响限制在这件事情里，不牵连整体的自我评价。

要保持稳定的自我认同感，也需要处理内心根深蒂固的自卑。做到这一点，首先要面对自身的无力感。当我们发现自己有很多缺点，怎么也赶不上那些光芒万丈的，别人家的孩子时，自尊可能备受打击，觉得所有的努力都毫无意义。但去承认自己的局限性是痛苦的，会让我们下意识地逃避，甚至使用「反向形成」的防御机制：夸大自己，用膨胀感来掩盖内心的自卑，把真实的状态用相反的方式表达出来。下次感觉像国王一样时，不妨问自己一句：「我真的如此自信，还是用相反的言行来处理自卑感？」慢慢打开自我保护的壳子，试着看见并接受那个不够好的自己，我们反而能减少心理落差，变得更稳定。

-

原文首发于微信公众号 : 宇辉心理 (yuhuixinli2017)。

作者：武大心理学学士，宾大教育学硕士 / 留美的心理咨询师